“我们聊聊？”苏言初看着少年，说了一句。
    “嗯。”少年点头答应，随后朝苏言初伸出手，开口说，“我带你去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。”
    苏言初稍稍犹豫，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少年的手中。
    他的手指也跟云北寒的一样，骨节分明，线条流畅，修长好看。
    眼前的人，就连手都是跟云北寒长得一模一样的。
    苏言初稍稍蹙眉，她不明白，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像。
    “闭眼。”
    耳畔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，苏言初下意识地按照他说的去做。
    没过多久，又听到他说。
    “可以睁眼了。”
    苏言初睁开眼，发现周围环境已经变了。
    其他人不见了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    天魔塔已然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清澈见底的湖。
    他们所在的，应该是一座山的山顶。
    那一方湖，也是山顶的泉水。
    湖水深度可没过一个人。湖面平静，湖水蔚蓝清澈，可以清楚地看见湖底。
    湖间长着白色茅草，湖边上的山石峭壁是暗红色的，上边错落地长着火红的枫树。
    这样的景色，安静而美好。
    苏言初呼吸也放缓了，生怕惊扰了这里的美景。
    “这是哪里？”苏言初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，问了一句。
    “北桓山天池。”少年答了一句。
    “这不像是魔界，倒像是仙境。”苏言初惊叹了一句。
    魔界的地方，因为四周萦绕着魔气，多少会带着几分朦胧感。
    可这里，空气清新，灵气充盈，倒是没有任何的魔气。
    少年听了，笑着说：“这里严格来说，确实不能算是魔界。因为它是在昆仑勾玉影响下形成的，算是神界的一部分了。”
    苏言初稍稍点头。
    少年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“这里没有其他人，你有什么想问的，都可以直接问我。”
    苏言初听了，将目光移到身边的人身上。
    “你是谁？叫什么名字？”苏言初问了一句。
    “云北寒。”
    苏言初：……
    她可以接受这个人跟云北寒有关系，但是让她将这个人当作云北寒，她做不到。
    “你记得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吗？我是说，不久前，在人界。”苏言初想了想，问道。
    少年摇摇头，随后说：“以后自然会记得的！”
    苏言初抿嘴。
    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了，如果他记得，在天魔塔的时候，他就不会说等她了百余年了。
    他果然不记得，他终究不是云北寒。
    一时间，苏言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，她只是沉默。
    “你若是觉得没办法把我当作云北寒，也可以叫我言倾寒。”少年默然片刻，温声建议，“这是林姨给我起的名字，也是魔界少主的名字。”
    “言倾寒……”苏言初低声重复了一遍。
    她忽然想起，之前云北寒给她的玉佩，上边写着的是“寒”字。
    而她给他刻的，上面写着“言”字。
    当时她还想，可以组一个严寒，冷死个人。
    没想到真的有个言倾寒，看着还不算冷。
    言倾寒听了，脸上带着微笑：“在。”
    苏言初没想到他会应，怔了怔，随后也笑了起来。
    “你说这个名字是林……你林姨起的，是魔界少主的名字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？”苏言初顿了片刻，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。
    “我小时候，和家人走散，无意之中遇到了重伤的林姨，用血脉救了林姨。本来林姨要送我回家，但我不想回家，所以谎称无家可归，所以林姨带我来了魔界。当时魔君知道我救了林姨，恰好他无妻无儿，就非要收我当义子，让我当魔界的少主。我当时想多留在魔界一段时间，也就答应了。”言倾寒说。
    苏言初：……
    这魔界少主，竟然可以这么草率地决定是谁来做吗？
    苏言初总觉得，那魔君有些不靠谱。
    言倾寒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，解释道：“魔族其实也是神族的一支，甚至还是最强大的一支，曾经一度主宰神界。后来他们这一族没落了，被魔族其他人追杀，几乎灭族。在林姨的庇护下，他们才勉强存活，得到喘息的机会。后来，林姨为了护住他们这些人，与整个神界对抗，从神女成为魔神，才有了后来的魔界。魔君言君澜十分敬重林姨，我救了林姨，他自然认为，只有我才能继承魔界。”
    苏言初十分惊讶，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。
    看来言倾寒口中的林姨，也就是林桑榆，做的事情并不少。
    这三个字，不单只是一个名字吧。对于魔界来说，还代表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和一个无法代替的信仰。
    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？”言倾寒继续说。
    苏言初稍稍抿嘴，想了想，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：“百年前，在神界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为何我身上会有朱雀本源之力的印记？”
    第750章 难以接受
    苏言初顿了顿，继续问：“还有，我身上为何会有旸谷天火灼烧的印记？我为什么会重生了那么多次？还有，这些年我一直梦到的，跟云北寒一模一样的那个男子，又是谁？是你吗？”
    言倾寒看着苏言初，十分耐心地听她将所有疑问都说出来，直到她说完，他才开口。
    “关于神界的疑问，我也不能回答你，因为我也没有关于神界的记忆。我只有关于魔界的记忆。”言倾寒想了想，继续说，“我能告诉你的是，撕裂本源，是不可能只将一部分分裂出来，必须是全部本源之力分裂出来。然后才将其中一部分跟你连成契约。剩下的也分裂在各处，记忆也随之四分五裂。你梦到的人，或许需要全部的本源之力回归，你才能真正见到他。”
    苏言初微微皱眉：“所有的本源之力回归？他就会出现？那北寒呢？他会如何？”
    言倾寒笑了笑，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，想要揉揉苏言初的发丝。
    在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抗拒之后，他的手顿住了。
    既然她暂时无法将他当成云北寒，他也不愿意逼她。
    就让他多当一阵子言倾寒吧，反正这名字，小时候也叫了很多年。
    他嘴角带着苦笑，将手收回去，只是温声道：“傻瓜，我说了，我是云北寒，云北寒也是云北寒，你梦中的人，也是云北寒。我们都是一个人啊！”
    苏言初蹙眉，言倾寒说了这么多，她大概也明白了。
    跟她契约的朱雀本源之力，是梦中那个人通过本源撕裂出来的。
    本源撕裂之后，才有了云北寒和眼前的言倾寒。
    或许真的跟言倾寒说的一样，他们都是一个人。
    可，她总觉得有些无法接受。
    她想要找到的，只有那个在人界陪她经历种种的云北寒。
    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人。
    只有那个云北寒才是她不愿意放手的人，跟梦中的人无关，跟眼前的言倾寒无关。
    他们都不是她要找的人！
    她紧紧咬着嘴唇，低头不语。
    言倾寒知道现在的苏言初，肯定是无法接受这一点的。
    他也知道，她内心肯定是很难受的。
    他稍稍侧头，看到她用力咬着唇，便知道自己想的没有错。
    他伸出手，卷起袖子，将小手臂递到苏言初嘴边。
    “若是你觉得难受，便咬我吧。”言倾寒开口说。
    苏言初微怔，她抬头看向言倾寒，此时此刻，他太像云北寒了。
    她皱了皱眉头，随后伸手将言倾寒的手按下去，稍稍摇摇头：“我没事。”
    言倾寒看着她，知道她肯定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。
    她会纠结，会难受，这种情绪，或许需要持续到她恢复神界的记忆。
    只是，他不想她这样子。
    他希望她无论什么时候，都是开心的。
    “其实，这件事，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。”言倾寒想了想说，“若是有一天，你找回了神界的记忆，难道你就不是你了吗？”
    苏言初听了，沉默不语。
    确实，如果她找回了神界的记忆，她还是会是她，没有任何的改变。
    “你口中的云北寒，以后若是能找回神界的记忆，难道就不是他了吗？其实都是他。或许到时候你还会发现，那个人其实一直陪在你身边，这样不好吗？”言倾寒继续说。
    苏言初默然。
    “当然，这都是后话了。我的意思是，你现在不必多想，一直往前走就是了！”言倾寒说完，指了指眼前的潭水，“这泉水很清冽的，你要不要喝一口试一试。”
    苏言初听了言倾寒的话，也觉得自己如今或许想得太多了。
    就跟言倾寒说的那样，她只要一直前行就是了。
    因为只有前行，才能将云北寒找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