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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71:Mask(獠牙鬼濁)

      「什么,你是在与我调情吗?红骷髏、海神以及郁金香正在拿我,而你们白鲸却跑来截走我,并且你们四支队伍全都归在门徒麾下,彼此间居然和和美美,毫无违和感。」听完大兵的话,我「噗嗤」一下笑出了声,故意舒展身姿,挑逗他说:「大叔,我觉得你这人蛮好玩的,能否把防毒面罩摘了,让我瞻仰你这位恩人的尊容,往后也能交个朋友。」
    「我们从不在客户面前曝光,这一点都不好笑,只是你不懂规矩罢了。」他俯下身,帮手我一起整理着纸片,答:「门徒是由十二分支组成的混成作战单位,成员不是歷战老兵就是现役军人,其中以座狼势力最大,所以也由他们负责统筹管理。但分支间是平等的,相互签的是工作协议或意向协议。这要解释起来很麻烦,归根结底一句话,那就是不得干涉对方的商业活动,所以他们要挟你是工作,我们截走你也是工作,懂吗?」
    据这个自称白鲸的佣兵介绍,早在布雷德利被绑架当天,鸳鸯馆老男人便联系上了他们,在那时古斯塔夫还未被限製活动,他特地跑了趟亚特兰大签了合约,并支付高出常人五倍的佣金。按规矩,只要是没被点名参战的分支,又与他人签约超出36小时,任何人都不得干涉。故而在门徒的歷史上,经常会出现两支部队在执行相反的任务。也许门徒觉得攻陷女神峰不值一谈,所以没走程序监督其余部队的营生,这种事便再度发生了。
    「9号,我下来不是给你普及门徒规章的,我们在上面时,遇上了一些超出控製之外的问题。」他抖开背囊,从中翻出一大包枯树叶,又指着自己的防毒面具说:「这不是用来防毒的,而是派扩散气味作用的。你要想活命,就得严格按我说的去做。在龙磐底下,你是否撞见过许多无头尸?我就是那群郁金香之一,并成功地活了下来。」
    正午时分,一组由郁金香成员组成的小分队,沿着M1A1故意打歪的北馆废楼,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鹿血滩,当行进至冰渣地时,突然遭遇水洞方向窜来的怪物突袭,眨眼间便被干掉了五人,而袭击他们的就是野兽。剩余四人经歷短暂混乱后,很快恢復镇静,于是这个大兵便与另一名郁金香且战且走,被这只东西逼到了船棺附近。
    廝斗中,他不慎被野兽拍伤头部,倒在一侧昏死过去,待到醒来,这才发现进洞的其余八人无一生还,并全部被人割走了脑袋。为什么怪物对近在咫尺的他熟视无睹呢?带着这个疑问大兵又回到了暗河,不久找到了原因,那就是自己晕倒时正巧滚翻在树叶堆里。
    而后不久,他瞧见我们四人正徘徊在船棺附近,从深蓝口中获悉这就是浮阴木叶。于是,他用剪子将叶片绞成细条,置入气味扩散器中试试效果。当大批马面蛾,夜弓鸟铺天盖地袭来时,他正矗立在风口,虫群自动规避分两侧流走,竟然毫发无损。有了这个发现,他打算追赶正在前方奔逃的我们,哪知狭路相逢,再次遇上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野兽。它似乎没有智商,且又敌我不分,猛地丛树洞中窜出,拼命撕咬一头成年藠蟎,两者相距不足叁米。
    「那后来怎样了?你怎么会与镇暴大队在一起呢?对了,我该怎么称呼你?」我疲乏地站起身,打算在这间办公室四下走走,问。
    「是啊,我叫什么呢?」大兵楞了楞,翻看着四色迷彩名贴,上曰波以耳,道:「就这么叫吧,名姓而已。之后嘛,就发生了另一场变故。」
    再说回二十分鐘前,魂镰带着四名自愿者,循声向着泛渣之井尾端狂奔而去,刚转过拐口,便撞见了惊天动地的一幕。四名圣维塔莱果然在这片区域布下了天罗地网,为了能让更多人下来清场,就必须清除致命威胁,因此镇暴先遣队决定在此收拾掉这只野兽。
    前文提过,圣维塔莱领队不一定是骷髏暗礁最勇猛的战士,但绝对是这群人里头脑最灵活的一个,这点就连紫眼狐貍也不得不承认,但凡遇上连自己也搞不掂的疑难杂癥,便头一个会想到他。此人带同叁名伙伴追下地窖,又一次重创了野兽,总结前番两次教训,他这回留了个心眼,不再击碎老妖整颗人头,而是用宽刃剑銃削去一半。以至于野兽的破腔被碎骨卡位,无法通过硫气再推挤出其他脑袋,这招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。
    趁着老妖遁逃之际,他与追击者布下了十面战鼓,而后苦思冥想该如何一劳永逸地干掉它。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,可野兽究竟是什么物种,无人知晓底细。与它特征类似的半妖阴鬼多达十余类,却又在细节方面完全匹配不上。恰在此时,此人註意到当初布雷德利改建地窖时遗留在厕所的装修材料,于是,一个近乎疯狂的点子在其心头萌生。
    那么,是哪种材料令他產生灵感的呢?它便是最常见的聚氨酯酸,俗称发泡剂。这种弹性密封材料通常用于填充油烟管,空调管伸向室外的墻洞,当物料从有气压的密封罐内喷出,末状聚氨酯会膨胀至自身一千倍大小,并与空气中的水分发生迅速固化反应。想要斗杀这头老妖,显然不能靠装修材料,那就得在随身携带的各类装备中找找法子了。
    摆在眾人面前的特製弹大致分为六种,除了巨丽母瓶具有迅速膨胀的特性外,其余的似乎都派不上用场。然而这种玻璃瓶极其脆弱,又要通过引线起爆,完全无法拿来对付高速移动中的目标,就在此时,破凿弹跃入了圣维塔莱领队的眼帘。泛渣之井内水用途的刑房居多,且又歷经战乱阴气横流,各种折磨人的工具比比皆是,终于叫他心花怒放。
    「你们来看,破凿弹在水汽充盈地区能带动最大激爆效果,原理上与末敏弹相近,所以也被称为甩手弹,何谓甩手?一经击发不管不顾。我的构想是,以破凿为引线,前端绑上红霰雷,透过一式性掷弹筒发射,以跳弹形式精准击中飞窜的目标。这么一来,红霰进入老妖体内,会迅速吸干硫气的水份使之凝块,野兽哪懂这是化学反应呢?会以为是阴险机关。」
    「但这与你之前说的聚氨酯发泡剂有什么关系呢,侄子?」副手感到颇为困惑,问。
    「如果你挨人一嘴巴,也许不以为然,但又被踹了一脚,便会感到生气,接二连叁的被动挨打最终会叫你气急败坏。老妖也一样啊,它遇袭后就会主动见招拆招。而我要你们做的下一步,就是去将刑房内各类工具,例如渔网、勾鐃、粗大铁链都收集起来,故意摆成拙劣机关让它去踩,同时塞入巨丽母瓶,再结合破凿触发。所以,它无法再像过去轻易挣脱,手脚将被各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束缚,只要减弱它的高速移动,咱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!」
    「真是条妙计,这么一来,能将无法移动的玻璃瓶发挥出最大效果,你是怎么想到的?」
    「围歼这群贼娘们之所以一呼百应,只因她们施虐手腕令人发指,这些女人设计出那么多有创意的刑具,令被捉之人根本逃不出去,这里真是个男性的炼狱啊。」领队撇撇嘴,给手下发了一圈烟,答:「我最要避免的,就是在地窖中使用炸药,那会给后续下来的人增加工作量。既然这是个拷问人的地方,就要结合实际利用起来,咱们也就变相成了莉莉丝们。」
    「你一副很向往的样子。」追击者顶了领队一肘子,问:「当真对桃姬们不感兴趣?」
    「那种姿容的魅者,谁能不动心呢?我又不是基佬。每个男孩从小就爱发勇者斗恶龙英雄救美的白日梦,我不仅是个俗人,还是个老男孩。而且,黑暗繆斯命丧我手,那是桃姬的挚爱,我敢肯定,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想杀了我的念头。但若是连她也一块死了,这结局是不是太悲惨了?总得为人家留下復仇的空间。」此人挥挥手,不耐烦道:「好了,开工吧。」
    故而,当尤比西奥率队赶到伏击点时,正巧目睹老妖踏破机关而被困,这东西似乎也感应到末日将至,便拼了命地想挣脱出去。人们结成扇状包围圈,不断用红霰对其进行削弱。野兽被打得白垢四溅,嚎叫不已。此物忍着剧痛,忽然将人头吞回腹腔,又从胯下冒了出来,跟着裸露在外的脚掌变手掌,借助超强撑力往上一跃,挣脱勾鐃并抓住屋梁的承重櫞,开始逃窜。狙击兵出身的小樱桃大叫一声不好,眼明手快扣动扳机,将此物脑袋喷成齏粉。
    无尽的粘稠白沫自破腔喷溅而出,此物使劲蹬了蹬腿,不断使用残存硫气想再推挤出一颗头来,可惜肚里没存货了。就这样,老妖开始发灰变硬,显见已是返天乏术。眾人远远盯着这具怪躯,不敢冒然上前,尽管这东西死相毕露,但谁能保证它没在耍诈呢?
    「誒?记得在阴宅那会,我看过很多半妖尸骸,它们流淌的不是黄酱就是黑血,怎么这东西却是粘稠白汁呢?」范胖不断朝它拋石子,自言自语起来:「总觉得在哪曾经见过。」
    「这说明此物不是半妖,而是比起半妖更神秘的东西,为安全起见,一会儿去将它开膛破肚,抽空肠胃并立即焚毁,以防夜长梦多。」领队擦亮打火机,为自己点燃变色龙。
    「不愧是圣维塔莱,居然知道肠神经元被称作第叁大脑,我还以为你们是一群粗人呢。」
    「这都是不符合现代生物学的古希腊人观念,但对怪物就两说了。既然大脑不是要害,就只余下心脏和肠胃,又有什么可炫耀的?你不是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?那就花点心思赶紧记起来,不然就给我闭嘴,少在大人面前装蒜!」圣维塔莱领队拍落范胖攥紧石块的肥手,叫骂道:「别再象个小孩般不停製造噪音,被你吵得人都无法思考!」
    乱飞的石子不偏不倚正巧砸在老妖破腔上,旋即发出一声脆响,声丝柔和在耳道内千回百转,不禁将人烦躁之心荡涤一凈。他们不由循声而去,当翻过老妖尸身,一颗扁豆大小的瑰红色晶体从断颈处滚落,拉多克剃刀信手捡起,凑近去看不由惊得一蹦叁尺高,狂喜不已:「诸位,我说诸位,咱们发了,都过来看看这是什么?」
    「仙女天晶?」追击者忙从深蓝手中夺过,再叁确认后,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,喜得手舞足蹈:「不可思议!谁能想到,老妖石化居然能开出这等无价之宝,这回是赚翻嘍!」
    「註意些自己形象吧,这么小一块,品相又差,上哪找人脱手?」圣维塔莱领队来回踱步,忽然拋了烟蒂,叫道:「事不宜迟,立刻开膛破肚,没准能在体内挖到更大颗的。」
    仙女天晶,在黑枫镇篇曾经提过,这是一种地球上最为珍贵的晶石,目前世上只有叁块,其中最大的一颗镶嵌在英王加冕皇冠上。此物若是通过夜光璀璨的宝物商人拿去黑市竞拍,卖到上亿英镑都大有可能,堪称价值连城。倘若怪尸体内全是这种宝石,那在场八人纵然只分得一块,也足以安享余生,富贵荣华了。拼命打工图什么?还不是图个钱字,外包商出身的领队自不避俗套,在确认老妖彻底嗝儿屁后,便找来工具开始刨尸。
    「小心小心!」「你别把光线都挡住!」「先将外围腺素骨皮剥掉吧。」「沿着领口剪!」泛渣之井内飘荡着欢声笑语,在巨大财富前,哪怕是尤比西奥这种老古板,也激动地扯去领带,加入解剖行列中,早已将自己的承诺拋到了九霄云外。有了钱,想要多少魅者陪夜都不在话下。在仙女天晶炫目的酒红色光芒映照下,每个人都如痴如醉,贪得无厌悄然爬上脸庞。
    巨丽母骨皮坚如磐石,急切中无法去除,眾人只得从薄弱的咽喉口下手,小樱桃手举大号除草剪刀,一寸寸往下移,只听得「喀嘭」一声,无数玻璃球大小的仙女天晶,从裂开的肋板中喷涌出来,一下子散得到处都是。人们丢开工具蜂拥而去,蹲在各个角落大肆剽掠。
    「都在干什么!难道全疯了吗?」一声爆吼自背后炸响,眾人侧目去看,有个身着郁金香装束的人,正迎着拐口狂奔而来,他边跑边叫:「看看你们手里抓的是什么吧!」
    这声如同惊雷般的高呼,瞬间将眾人耳边余音不止的脆响撕破,而再看向彼此双手,哪有什么仙女天晶,而是一颗颗枯黄发黑的碎骨,正向外散发着酸臭腥味。这些细碎之物,正是被老妖吞噬的死难者牙齿。琴弦忍不住胃液倒流,趴倒在地干呕起来,秽物还未吐尽,余光散瞳中便掠过一条黑影。僵死的野兽不知何时已不在原位,正直挺挺站在十五号房的牢门前。它的腹部阵阵滚涌,似乎还有人头没用上,但真是如此,之前它干嘛不逃呢?
    伴随着一阵剔骨抽肠般的怪音,断腔前探出了半截硬物,似乎是某种节肢类昆虫的触须,接着更多这样的硬骨探了出来,直看得眾人倒抽一口寒气。这究竟是什么东西?所有体征都验证其已彻底死亡,怎么忽然又开始做怪了呢?圣维塔莱领队暗暗叫苦,与此同时举起了剑銃,人们这才反应回来。不待他们扣动扳机,远处的郁金香已开火,他手持一柄造型夸张的转盘式怪枪,弹如蔽天虫雨,冲脱膛口疯狂扑向老妖,立即将这只东西打得千疮百孔。
    就在此物倒下的同时,一具枯黄骨架般的硬质物体撕破断颈窜出,迎着眾人飞扑而至,当人们清空弹夹再去看,又一名圣维塔莱应声毙命,老妖戳着他的人头,一个猛子扎进地窖最深处,瞬间逃得没影了。其速度之快,以至于掉了脑袋的那个人尸身还未坠地!
    「别发楞,赶紧追!这只野兽极度危险,任由它逃脱将会死更多人!」郁金香打扮的兵士飞奔上来,一把拖过领队叫道:「我就是被派进龙磐的特攻组,全队仅有我一人活了下来!」
    他将背囊里的浮阴木叶分发给眾人,然后盯着地上一滩滩白垢,对其紧追不舍,就这般闯入了拱券回廊,并发现正被人头马挟持的我,以及困在底下的一眾人等。之后发生的就是我的记忆。衔着枯树叶的镇暴先遣队,果然在此物眼中形同隐身,他们一边掩护乱糟糟的人群奔逃,一边继续与之周旋,郁金香打扮的人,凭借手中这把射速奇快的步枪,再度重创野兽,这只老妖长啸一声,窜上天穹失去了踪影。
    「刚才我就站在圣维塔莱边上,这东西实在太快了,哪怕睁圆双目也看不清,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杀得了它?」小樱桃惊魂未定,抱着脖子跪倒在地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问。
    「与未知对手较量就是这样!只能靠一条条人命堆积出真相。我觉得,此物的确已被击杀,但它又以另一种生命形态重生了。要用圣维塔莱说辞来詮释的话,它从不曾到过冥河长廊,是迄今为止闻所未闻的巨妖,其实力甚至超越了暗世界正在调查的横皇。」领队伸手扶起小樱桃,笑道:「真是合该我撞大运,没想到人生中能遇上这种劲敌,实在叫人热血沸腾!」
    「你还笑得出来?眨眼间又死了一个,这哪是讲义气,根本是在白白送命。」女兵摸了摸全身最具闪光点的细长脖颈,哀叹道:「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也会掉脑袋,恕不奉陪,告辞。」
    「人头不是关键要素啊,孩子。」追击者揉着她的肩,神色也是同样淡定,说:「通过一系列的遭遇战,此妖割走人头的用意,是想靠它来补全试听。其外貌是个高瘦的人形,所以最初一定拥有自己的脑袋。同僚之死,是因他挡道了,老妖并非为杀而杀,而在追击逃去底下的某个人。在目标达成前,它永不知疲倦,狂奔昼夜,一刻不休,直到得手为止!」
    「听你的意思,似乎已有了对策,那是什么?」尤比西奥重新系上领带,问。
    「这种事之前我侄子已做过一次,削去它半截子脑袋,但又为其保留完整试听。那么一来,它便不再起念打别人脑袋的主意,能凑合着用何必只身犯险呢?人与妖都会分析利弊。不过,想要砍得恰到好处,却是一门技术活。」副手思索片刻,与领队走去图书馆一侧窃窃私语,隔了半支烟功夫又折了回来,俩人蹲倒在地,从包中翻出叁五个大小不等的铁箱子。
    「吐珠鳶尾箱?」魂镰瞥见这些东西,也好奇地蹲坐下来,捧起一只左右打量,惊叹道:「起先我压根没想到这一层,过去看过的箱子都很笨重,你们居然能把它做得这么袖珍。」
    「不奇怪,过去出任务的都是骷髏暗礁嫡系人马,他们是刻板的传统坚守者,英灵堂健卫。但对外包商来说,就没那么多讲究了,因地製宜便于托运才是原则。」圣维塔莱领队背起手,朝破屋中央的怪树努了努嘴,叹道:「那是别人精心布下的一个罗睺星阵,任何奇技淫巧在此都无法施展,然而气味这种东西,可就不在它所能约束的范围里头了。」
    「罗睺星阵?难道指代的是印度占星术里的罗睺?可这里是土丘之下啊。」
    「地支九曜,你连这个也不懂?看来是我高估你了。」追击者闻言也站起身,责令其余人等手别闲着,去将浮阴木叶绞成碎条并置入铁箱,然后贴墻一个个摆好,意味深长地说:「罗睺再现之地,必是坟场或地宫,我们所站的这个位置,其实是一座坟墓。」
    于是乎,镇暴先遣队做出了分工。郁金香打扮的人自告奋勇,提出自己去底下见见劫后余生的我们,也好知道有关这间图书馆更多细节,并设法搞懂野兽的来歷与目的。而剩余的几人,则留在原地高度戒备,阻止此妖趁虚而入,各自守卫岗位。正因罗睺阵能屏蔽一切讯号,执意要走的女兵被附加上一个使命,待她爬墻出去后,呼叫更多支援赶来此处结阵。
    魂镰默默地註视着他形同空气般消失在莽莽黑暗之中,便轻咳几声走到领队身边,陪着他一块仰望着怪树。无意中对视却又倍感尷尬,于是开始没话找话,就着罗睺阵研讨起来。
    「你说,这颗奇怪的枯木,会不会是所谓镇局的首眼?要不将它伐了如何?」尤比西奥提过一支烟,为他点燃,问:「依你之见,这是棵什么树?」
    圣维塔莱领队干笑数声,将虫子女人概述过的理论復述一遍,然后摇手笑他,答:「这棵树屁用没有,就是别人栽种的景观之一。难道你无事可干么?既然你对你的小姐承诺有那么重要,为何不亲自下去找她叙旧?这又是何苦?再叁让你别掺杂此事,根本是对牛弹琴。」
    「你说得对,郁金香们擅长的是特种作战,但在窥破诡道方面却是外行。我怕此人问不清楚,即便有问题也会漏看,保险起见还是我跑一趟吧。」尤比西奥并不在乎他的口吻,收拾完行囊就打算下去,刚挪到地陷前,他如同被蜂蛰了一下又激退回来,双目圆睁口不能言。
    「怎么了?」领队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,问:「说话,不进不退你又要干嘛?」
    「我的天哪!此地简直是乌云盖顶,在我浅薄的人生中,还从未见过这等妖气冲天!」魂镰快步折回,打自己包内翻出几只齜牙咧嘴的铁面罩,交予领队几人带上,说:「这东西名唤獠牙鬼浊,等同于其他流派的譫妄手环,我等过去在阴蚀道场破除机关,靠的就是它,你们自己看看吧!先去叫停女兵,这种鬼地方,填多少人下来都是枉死!」
    獠牙鬼浊是铁布利希兄弟会独有的面饰,铸得血盆大口,铁齿钢牙倒竖,形同阴蜮里的恶鬼,外观煞是可怖。此物与獍行们的朝露相似,能为佩戴之人视觉附加一张滤镜,以便发现肉眼无法瞧见的异象。因着名的偽神案而诞生于十五世纪。透过獠牙鬼浊的双钱窥孔观测,正有十数股黑到发紫的烟柱状雾气,从地陷底部往上升腾,已然将在场六人笼罩其中。
    「该死,咱们会不会是被老妖摆了一道,它采取了某种障眼法早就下去了呢?」这幕情景同样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,令追击者不禁狐疑起来。他们已在地陷前撒下叁道黑生铁屑,并结下了黑涡局,只要那只东西靠近,四下眾多返生铃会齐齐鸣响,声音简直大到能把死人吵醒。领队听后一口否决,他说自己人虽在游荡,但视线一刻都不曾移开。双方正在唇枪舌剑辩论,垮塌的拱券回廊破墟前探出一条披头散发的人影,顺着陡坡滑落下来。
    「你不是退出了吗?干嘛又跑了回来?」待到此人走近,范胖方才辨清,那是不辞而别的女兵,不由挠着头皮问:「查理,你哭什么?上面又出了什么事?」
    「我对自己说留得青山在,何处不能觅芳草,Damn  it,我根本做不到啊。不论如何想要忘却,但头脑中都是她,是生是死?人在何处?全部没有答案。回想过去点点滴滴,我究竟都干了什么?我,查理.博加特利用人性的软弱,采用这么齷齪的一套方式,去搅乱别人正常生活。我错了吗?我遏製不了原始冲动,吕库古阴宅时的那幕情景已成了我人生绝唱。」
    「天竺菊是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,经歷了那么多之后,则变得更不可能。」范胖点起一支Weed,冷笑道:「其实我们所有人,都知道你并不是真心加入兰开斯特的。为何不能在一开始向她告白?倘若被严词拒绝,是不是会觉得下不来台?啊,原来你也是有尊严的。」
    「因为我没有勇气,之前你问我干嘛讨厌白领婊?那是因为不论相貌,身材,秉性,还有对爱情的疯狂,我样样都不如她,在她面前我是彻彻底底的无地自容。我妒忌她,甚至连带着醉蝶花也一起厌恶起来。我最大的勇气,就是将天竺菊灌醉,然后温存一夜,尽管如此,那个人也不曾说过一个爱字。真有这么难吗?哪怕是撒谎,我也希望听她亲口对我说。」
    「打断一下,那你现在什么打算?与道场外的人联络上了吗?」琴弦挤进人群,问。
    「如果今天是生命的终点线,我不想错过这张单程票,越见不到我越是心急如焚,此刻的我,只想陪她了却这段劫难。」女兵点了点头,端起狙步,就这样尾随魂镰步步走向深渊。
    「真是莫名其妙,年轻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?」圣维塔莱领队冷笑数声,从包里取出一只鸟笼和一个录音卡带,塞到尤比西奥的怀中,说:「见到她俩后,把所有人都集结起来,一一询问明白,尤其是那个康斯坦丁,切记别让她溜了。我敢肯定野兽与此女有脱不了的关系。至于该怎样带他们离开,这点我还没想好,咱们就采用最原始的信鸽来互通消息。」
    话分两头,此刻正在底屉房游荡的我,瞥见办公室偏角摆着一口奇怪的玻璃皿,其巨大体积足以将我整个人塞进去。里头似乎曾种过东西,但已被全部抽空,只余下一层薄薄的苔蘚,泡在底部发绿起泡的臭水中,我正看得稀奇,波以耳吸着鼻涕走来,问我到底在找什么?
    「单单为了躲你啊,远远瞥见,不知你是人是鬼。誒?大叔,你说这只大腹便便的玻璃瓶,究竟派什么用?」我指着此物,问:「它与四周摆设格格不入,放在这里显得很突兀,」
    「那是生态瓶,不投食粮不补水,任其自然疯长,实验室里常见的摆设。你们獍行胯子一分卖肉为生,难道只懂营生没读过书么?」他訕笑几声,冲我摆手道:「对不起,看着你这张脸,我就忍不住开些低级玩笑,别介意。既然没事就快随我上去,也好了断这单交易。」
    「我不走,要走也得带上全部人一起离开。莉莉丝们已受够了磨难,不能再折腾了。」
    「你疯了?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?客户只说将你与27号带去伊腾顿,不包括其他人这些附加条件。刚才路过库室我去看了,那个紫发娘们没救了,即便带上也无济于事。我几番出入死地,好不容易才找来这里,你跟我耍性子?」波以耳闻讯勃然大怒,迅即拔出匕首抵住我咽喉,叫骂道:「就你们算人,佣兵不是人吗?贱货,再敢跟我多放一个屁试试!」
    「不,你先将刀放下,我是想说,带我一人逃离魔窟这不现实,上面有那么多联合军团的人,还有圣维塔莱,就算爬出坑我也会第一时间被拘起来,你如何带我离开?反正他们本就要捉拿我们这群姐妹会余孽,索性等上一段时间,待他们处理完野兽的事,集体离开时也可趁乱逃跑,不是吗?」我慌忙高举双手,向办公室死角缓步退去。
    「至于要怎么离开,那是我的事,你管那么多干嘛?乖乖跟着走便是。真是被你这个笨女人气死,你这种半大丫头,我生都生的出来。」他这才愤愤不平地垂下手,在匕首收回刀鞘的一极霎,襠部挨了我狠狠一脚,大兵迅即滚翻在地,痛苦地呜咽不已。
    「现在谁才是贱人?老娘需要你来救?拜托,一同随我下来的,全是暗世界的百战精英,与她们待在一起,我活命的几率更大一些。倘若同你像过街老鼠般乱撞,那才是在拿自己小命开玩笑。」我捡起安贡灰快步离去,单以现在来看,事态变得愈加復杂混乱,番茄的事索性公诸与眾,无法再继续躲躲藏藏了,与人分隔两地,那只会白白耽误宝贵时间。
    正走得傲气凛然,身后传来两声枪响,面前的水门汀立即被叩开两个窟窿,回头望去,白鲸佣兵已端稳身子,正擎着两把装上消音的USP指着我的背影。
    「你打算杀了你的客户么?」我只得举手投降,恼道:「对付一个女的需要夸张到用枪?」
    「你可不是什么清纯的邻家小妹,而是个杀人无数的獍行女魔。只要还能喘气,那就都算活着。信不信老子给你雪白大腿开几个洞?别逼我用枪。」所谓的波以耳十分谨慎,他充耳不闻我的连连挑衅,也不再贴靠上前,冷冷甩来一条扎带,要我将自己反绑。待到一切尘埃落定,方才拧住我后脖子,打算一脚踹开房门,迅速逃离此地。
    而恰在此时,原本寂静无声的过廊忽然变得闹腾起来,似乎一下子涌入了许多人。他侧开一条门缝,惶恐地极目眺望。我被他单膝压跪在地,只能通过映照在其面罩上的反光来了解局势,而这一瞥,看得我不仅暗暗叫苦。
    这个没用的番茄,非但药店老板人没找到,反而惊扰了其余人。在连滚带爬逃进狗洞之际,被疯狂追来的莉莉丝们擒下。艾莉森手持大斧逼她跪在地上,桃花团着手冷眼旁观,木樨花正揪着她的长发不停抽耳光,而大难不死的黄瓜,则将怪刀藏在身后,向她步步逼近。
    这个小妞是解开我身世之谜的关键,若我再不现身,不出叁秒番茄必死无疑。可就算给我挣出门去,又要以什么说辞来平息眾怒?这一切来得太快,以至于叫我方寸大乱。
    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,波以耳不知是接受过什么错误情报,在他心中莉莉丝们就是顽固的敌人。远处发生的霸凌,却让他看成群女正在拷打番茄,逼她说出我的藏身之处,佣兵悄无声息上了膛,将枪口指向了她们。
    10:08  S
    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:
    波以耳:白鲸佣兵魔术贴上名字,真名未知。
    聚氨酯酸:俗称发泡剂。
    如何将固定的巨丽母瓶发挥最大效果:摆成拙劣机关让它去踩,同时塞入巨丽母瓶,再结合破凿触发。
    粘稠白汁:野兽的体液。
    獠牙鬼浊:铁布利希兄弟会独有的面饰。
    浮阴木叶:掩盖气味。
    鸟笼和录音卡带:飞鸽传书与录口供,因为罗睺星阵内被断绝所有通讯。
    生态瓶:实验室里常见的摆设。
    单曲名:Arachnophobia